【中洲女性10H/17:00】飞蛾

人类与精灵,谁是飞蛾?谁又该怜悯谁?

为醋包饺子,而且几乎没蘸醋

但是无论如何给天鹅妈妈一个大力的拥抱,以及慧心qwq

以及是私设二嫂埃尔达洛缇是凡雅xd如果和任何托金原作冲突那错全在我

私心一个炽安t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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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


母亲洁白的手指擒着一张柔软的绢帕,不属尘世的异花香气凝结在这方绢帕上,应已有些年岁。锻造它的精灵也是一位母亲,曾长卧于静谧的罗瑞恩,而今成为了编制者薇瑞的助手。

埃雅玟的银发却不同于弥瑞尔,带着海水中群星的倒影,以及翻着泡沫的浪花,这让她看上去更加纤细。绢帕紧紧地被她握在手中,年深日久却不减其芬芳。她细细地擦拭着眼前沉睡着的少年,柔软的香气从他的额头向下轻轻擦过他的脸,他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动,凝固于痛苦中的面庞终于柔和起来,显露出原本的俊秀,只是那一双不再睁开的双眼,宣示着他的灵魂已坠入梦境深处,而在罗瑞恩悠远的低诉中,他再也不会醒来。

而他早已不再是少年。

埃雅玟凝视着那双眼帘,她记得藏在它们背后的那双眼眸里,曾经跃动着的蓝色火焰。双圣树的明光曾照亮那蹙火,而在遥远的星空下,火光瞬息而动,变作锐利的剑锋。但如今那双眼再不能望向她,他眼中的星辰和烈焰熄灭在更肆虐狂妄的烽火中,而后归于宁寂。

东方的那片土地改变了他的模样,而埃雅玟在不可得见。

她的手向下擦过他沾着血迹的领口,接着胸口和长袖,铠甲早被脱到一边,那是几声沉重的撞击,在锦绣灿烂的梦之花园中,显得那样短促而激烈,哪怕这声响只在母亲的幻想之中。

渐渐的,烈火焚烧的痕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可怖的伤痕,和不属于不死之地的沉疴。遥远土地的痕迹爬满了原本完美的肉身,无声地向他的母亲诉说着他的故事。可东方那样遥远,未曾踏足其间的灵魂如何能知晓全部?

而肉身的疼痛腐败不能侵蚀不死梦土的秀美,它不过是一个梦,一个向生者寄托哀思的梦。甚至有一天连她也要忘记的梦。

维丽的夜莺为这梦歌唱,助纤巧的薇瑞与她的仆从编织出宏伟的诗篇,并在曼督司的殿堂中展开锦绣,以祭奠遥远东方暗影中,陨落的群星。

但埃雅玟无暇往顾这更宏伟的诗篇,她的眼前被一片战场占据了视野。

只是此刻的画面是寂静的,她听不见战士人嘶喊声和孩子的哭泣,也听不见火焰略过枯枝肆意焚烧的声音,而到最后她甚至看不出那些色彩,只剩从梦中落下的两抹金色,太过鲜艳,太过刺眼。

她不觉一声长叹,画面再度消融,她触摸的躯体也愈发冰冷。她颤抖着握住那双曾经执剑的手掌,感受着她自己的体温仿佛也就此流逝。

直到在彼方已然死去的安加拉托在她身后立定,她才忽然从梦中醒来。

“母亲。”这声呼唤来得遥远而陌生,她抬头,而艾卡纳罗的身体随机消失在在她眼底,她这才想起,在薇瑞的织锦中,她曾见炽热的火球从浓烟黑雾中滚落至平野,而那两抹刺眼的金色,是大火吞噬了阿拉芬威两个金发的孩子。

她的孩子。

安加拉托跪在她跟前,牵住她擒着绢布的手,将额头贴上她的手背,“母亲。”他再一声呼唤,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声音在她掌心低垂,金色的发印在她的手腕边,而他眼中的泪就落在她的指尖。

她很久没有这样清晰地感受孩子们的温度了,而此刻的重逢不过是百般煎熬后的第一簇希望。

而仅仅是第一簇。

她捧起第二子的脸,他的面庞似与分别时无异。曼威重塑了精灵战士的骨骼,未曾染尘的双手赐予他同样无瑕完美的躯壳。

只有那双直抵灵魂的眼睛,不知从何时起,刻下了太多岁月雕琢的痕迹,灵动的波纹汇聚成了冰棱,又被命运雕塑了形状。

“欢迎归来,安加麦提,你的使命应已完成。”她笑了一下,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她第一次获得安慰。她亲吻安加拉托的额头,就像他刚出生时那样,给予他新生的祝福。

这一次,他将再不受厄运的侵扰。

安加拉托却垂下眼眸,“我很抱歉,母亲。”他的声音依旧低沉着,“我没能将艾卡纳罗带回。”

埃雅玟手中的芬香轻轻安抚着他,被烈火焚烧的灼热已经散去,但那痛处一旦在心中落下痕迹,便永世不可消除。而更甚于肌肤之痛无非生死离别。

只是他从未想过,这会发生在他和他的兄弟之间。

“在曼督司的黑暗殿堂中,我们共同听到了大能者的宣判。第三家族虽也受曾经诅咒制约,”提及此,他不禁望向母亲的眼睛,而她似乎陷入了凝重的沉思,他再次低头,继续着他的倾诉,“但纳牟明了,阿拉芬威的金色家族从不曾向着亲族举剑,我们离开是出于对费雅纳罗及其诸子的愤怒,以及对诺洛芬威诸子的爱。”

埃雅玟的目光重新凝聚在第二子的脸上,“祂宽恕了你们。”她的声音忽如维拉的宣判,目光审视着她的孩子。

“是的,我们得到了宽恕。”他的声音渐渐轻和,“但那是我们应得的。”

母亲的手指抚着他的发,让他想起了儿时依偎在母亲怀着的场景,而那时他的艾卡纳罗也在左右。

冰冷的躯壳已从幻梦的中消失,但安加拉托他在身侧躺下的模样,在第一个瞬间,他强壮的身躯冲到最前列,几乎替他隔住了滚滚烟尘,接着炽焰燃烧,却再也挡不住烽火。

“告诉我,安加麦提。告诉我,艾卡纳罗在曼督司的殿堂是如何与你告别的。”埃雅玟用最肃穆的声音向她的孩子呼唤着。

无数次,澳阔泷迪燃烧的海岸出现在她梦中;无数次,她呼唤她的孩子们,但从无回应,唯有海水中无尽的低唱在耳中震耳欲聋。

乌欧牟带走了她的孩子,他们父亲的归来不能带给她任何希望。

“我看见安加拉托葬于火中,而我们的女儿将走向无尽深远的道路,在新的岁月之中留下新的名号。阿塔芬德似有不同,却令我担忧。他的命运终末在一座昏暗不详的高塔,而在它的四周弥散着我看不清的黑雾。”她曾向归来的丈夫倾诉,“我心里的声音告诉我,他们都将归来。可唯有我们那炽烈燃烧的第三子,我却看不清他的归途。大火焚烧了他,曼督司召唤了他,可我却再难看清他的脸。”

过分的悲伤和忧郁侵扰着她的神魂,凡雅一族的血脉给予了他丈夫足可洞悉人心的智慧,此刻这智慧却拯救不了她的忧虑。

而澳阔泷迪的海岸更不能给予她任何力量,在那里她只能看见白帆枯落的残骸,和染着鲜血的海水。

于是她受着埃丝缇的邀请,成了罗瑞恩的常客。因唯有此处,能叫她得以平静;也唯有此处,她能企盼归期。

而今归期已至,却伴有永远的别离。

静谧的罗瑞恩似乎也不再能给予她平静。

“说吧,安加麦提,不必向我隐瞒。即使有最无情的话语,也请代他说给你们的母亲。”

安加拉托却摇了摇头。“不,仁慈的王后。艾卡纳罗的选择绝非出自无情,而据我所知,他正是太过多情。”

这回答令她惊诧,她猜不透的命运,也许在她所知之外。

“怎样的情谊呢?”她缓缓开口,“是阿塔芬德或是奈尔雯另有不测吗?或是你们在那处结交的挚友。”

比如,那些不能终不能来到西方的挚友。

在日月星空之后一个星辰灿烂的夜晚,埃丝缇曾经向她诉说过次生子的到来。

“他们是伴着日月而来的。”埃丝缇嗓音柔美,故事自她口中说出,便成了曼妙的音符,“也如日月一般崭新。只是他们的命运与埃尔达不同,他们终会离去。”

天鹅王后沉思许久,她曾隐隐预见的命运一角,似乎开始向她展开清晰的图景。“我的孩子们会与他们相遇吗?”

维丽点头,“是的,当然,世界还不至于那样辽阔,而伊露维塔的一双子女总会相遇。”

埃雅玟的目光忽而晦暗,“可我担心他们的命运也将交汇,我内心深处的声音告诉我,那将为我带来不幸。”她注释着维丽在星下闪烁的眸子,她知道那里面有时间深处的种种答案,而那些尚不能被精灵知晓。“请原谅我的私心吧。我知道,他们的命运尽管悲伤却是伟大的,这是您告诉我的,您曾这样劝慰我无知的焦虑。而我想有一日我必能在那大乐章之中聆听他们的声音。也许我该为此骄傲,或是仅仅为他们高兴。”

她停顿了一下,随即说出了更宏伟的预言,“那时他们将证明金色的第三家族,并非只懂得辩论和旁观,他们同样有继承自黑发家族的勇敢和热烈,而更甚者,他们的母亲来自海之一族,这意味着他们将拥有最广袤的胸怀,以及对星河山川、平野江海最无私的爱。”

她的话止于最后一个震响的音节,接着陷入片刻的沉默,在埃丝缇轻柔的抚慰中,她热泪盈眶着低语,“而他们的命运还不在我眼界之中。”

“不,母亲。”安加拉托的回答向她证实了这一点,“您只猜对了一部分。”

“我想,他的命运与次生子女有关?”埃雅玟问道。

安加拉托点头,“是的,他在您未曾踏足的土地上,爱上了一位人类女子。”他近乎平静地说。

埃雅玟的心被震动了一下,却同时有一双温柔的手将它安抚,她知道那是正在湖中沉睡的埃丝缇在给她力量。

但也许,安加拉托的话并非全然令她心碎。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设想。”

“是的,您不可能这样设想。就连艾卡纳罗也不曾想到。爱情不期而遇,但它就是发生了。”

安加拉托的话语似有深意,在他移开的目光里,同样藏着尚未诉说的故事。

“你完全理解他的选择,是吗?”埃雅玟的声音柔软了许多,在芬威家族的众多王子之中,安加拉托并非最夺目的那一个,但埃雅玟知道他的可爱之处,还不仅仅在于他的口才,他是最审时度势的那一个,他永远知道如何化解矛盾,特别是在他爱的人之间,他总能或多或少平息他们的怒火。这不仅仅原于智慧,还有永不枯竭的爱与善念,当然他的骄傲。

而现在,这个孩子正企图安抚她忧伤的母亲。可这一次经验没有给予他任何助益。

“是的。”他在母亲的身侧坐下,看着她灰色的眼睛里的光,那是他久未得见的注视,而在这注视之中他几乎脆弱起来,“我很想这样坚定地告诉您,告诉您我理解他,并为之欣喜。可我没有。当我与他分别时,我并不能为之欣喜。尽管他一定是经历过深思熟虑,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关于死亡和爱,他已经思虑了太多。”

埃雅玟的目光微微一颤,她知道安加拉托口中的“死亡”并非她所理解的。

“埃丝缇告诉我,人类的死亡是伊露维塔赐予的馈赠,他们不会被悠长的岁月侵扰心神,而是越出世界之外,获得真正的自由,这是我的理解。”

安加拉托沉默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在我年幼时也曾受过这样的引导,而那时我并不了解人类。”他顿了顿,他发现母亲的目光带上了困惑。“而现在,比起阿塔芬德和艾卡纳罗,我的思考也许还太浅。我可以告诉他们,死亡是对你们的馈赠,是值得欣喜的。但对于人类而言,这样的态度也许确可称之为傲慢,因那命运实在冷酷。”他的声音忽然颤抖。

“在世界之中,我们犹可再见。而在世界无外,我们再无重逢。”阿拉芬威的第二子不禁掩面,“我们永远地失去了他。”

埃雅玟却平静下来,她并无喜悦,却似乎也不见悲痛,她只是沉默着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甚至安抚地将手掌抚上安家拉托的后背,轻轻拍着,如同儿时哄他入睡时那样温柔。“和我说说那位人类女孩吧?”她忽然开口,像夜莺在鸣唱,埃丝缇再一次给了她力量。

安加拉托在母亲的抚慰下渐渐冷静,也许仍是受着神的指引,隔世的回忆浮现在他的脑海,而他在其中找寻着人类智者的身影,却似乎只有寥寥几笔。

“艾卡纳罗曾告诉我,他是在一片洒着星光的湖水中看见了她的倒影。”他轻声诉说着,“那时他以为那是某个不曾见过的精灵,也许是来自多瑞亚斯——我们的亲族辛葛的国度。”他拉过母亲的手,看见对方似乎笑了一下,“但他没有惊扰她,甚至不曾告知他的到来。只是在第二日才打听到那是人类贝奥家族的女郎。她是人类智者阿丹妮尔的学徒,同样聪慧非凡。她叫做安德瑞丝,而我曾听见有精灵称她为赛林德。”

“安德瑞丝·赛林德。”埃雅玟用泰勒瑞语的腔调读出这个名字,她几乎瞬间领会了它非凡的意义,“这般聪慧的人类会爱上精灵吗?”她不禁发问,心脏忽而为之颤抖。

安加拉托却苦笑,“没有人知道。也许人类和精灵的智慧都不足以解答这个问题。也许,爱情,从来都是未知的谜题。”他的话落在风中,思绪却飘去了提里安。埃尔达罗提或许正在等着他归去,又或许她已经和阿玛瑞依回到了维尔玛,和她的族人生活在一起。她会如何迎接他的归来呢?他们已经分离了如此之久,而他们的孩子仍在遥远的东方。

一滴花露落入他的掌心,仿佛在回应他的思念。

埃雅玟却起身,她的目光落入了更深邃处,“是的,爱是未知的谜题。”她抬头,百花落满枝头,“也许连大乐章中也不曾唱过这样的主题。”

流水的声音忽然落进她的心声,她知道埃丝缇正在叹息。

“所以,聪慧的人类会爱上精灵。”安加拉托也起身,站在母亲的身侧,“就像这世上曾有过的一切爱情。唯一不同的只是它的结局。”他声音渐渐低落。

埃雅玟静静地听着,也听着夜莺在她心中的低语。

“他为了赛林德将自己囚禁,”她轻轻启声,“这会是他的爱人乐见的吗?”

安加拉托愕然,这个问题他没有答案。

“也许阿塔芬德和艾卡纳罗都更了解人类。”

埃雅玟却笑着摇摇头,转身看向她的孩子。

“安加拉托,回去吧。回到你的父亲和妻子的身边,他们都在等你。”她将绢布抛向花圃之中,芬芳再一次洗涤了它在梦幻中沾染的血腥气。

一切仿佛重新来过。

“你的父亲在等你,将那片土地上的故事告诉他。”她再一次亲吻他的额头,“愿你新的梦中,安稳无虞。”

安加拉托凝视了她许久,眼中渐渐有了泪意,却也只得以手抚胸向她致意,“无论如何,我希望您能得到最大的宽慰,但也许答案并不在我这里。艾卡纳罗向我告别时没有说话,因他知道所有的语言,在那一刻都不能带给人希望。”

安加拉托的背影消失在罗瑞恩的尽头,埃雅玟终于止不住颤抖。安加拉托向她诉说的一切比战争的幻梦,更像遥远的传说。但不知为何她内心最深的悲伤却并非完全来自于她的孩子。

“告诉我吧,埃丝缇。告诉我,人类的死亡究竟是什么?”她急切地呼唤,“他们的爱是什么?”

她的问话没有回答,她茕茕孑立于世间至美的园中。她想起了她的丈夫,安加拉托向她描述的湖中倒影,让她想起了她第一次看到芬威第三子的场景。只不过那是一片广袤的海水,在他们的身影在其中显得那样渺小。

可他们仍然相遇了,而爱情不期而遇。

埃雅玟再一次闭上双眼,祈求埃丝缇能给予她提示。

许久,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花园的尽头传来,却它不属于埃丝缇。

“那么,您的爱又是什么呢?”

埃雅玟震惊着回头,树梢落下了些许纯白的花,一位少女向她走来,又悄然立定,在她手不能及的远处,却足够她看清她的模样,而埃雅玟确信她不属于精灵一族。

少女向她笑着,甚至向她行了一个礼。那不是不死之地的礼节,更简约甚至更轻快。它来自一个更自由的灵魂,如同她的轻盈的倩影。

尽管,那也许只是一个幻影,如同很久以前艾卡纳罗在湖中所见那般。

“安德瑞丝·赛林德。”埃雅玟第二次说出这个名字,却仿佛这个名字已经跟随了她很久。

安德瑞丝显得有些惊讶,但意外的神情却仍在瞬间消失,“安格罗德殿下已经向您告知。”

埃雅玟听出安格罗德应是他的第二子,她眼神未动,“或许你并不愿意我知晓。”

安德瑞丝闻言叹息了一声,“我不愿过多的愁绪侵扰您该有的美梦,也许艾格洛尔殿下应当回到您的身边。”

埃雅玟听出了艾格洛尔的名字,“艾格洛尔。”即使是用泰勒瑞的语言,这个发音也稍显拗口,她却随即一笑,“艾卡纳罗,我这样称呼他。”

少女的目光忽然垂下,她唇齿未动,像是在轻轻呼唤着什么。“是的,我知道,但我有我的习惯。”

埃雅玟点点头,“抱歉,我并非在要求你什么。”

少女却抬头轻笑,“我知道,王后。您的话皆是出于爱意。”

埃雅玟的眼神忽然悲伤,“你理解我的爱意,又何必有那一问。”

安德瑞丝沉默了一会,“我曾以为,精灵的爱意却与我们不同。”她顿下,见埃雅玟没有答话,便继续说道:“你们有漫长的岁月,爱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变成灵魂里不可缺失的一部分,而人类的爱却好像毁于死亡之中,没有人知道我们的灵魂会去哪里,于是我们猜测,我们的灵魂会随着肉体一同消亡。若是如此又何谈永恒的爱呢?”

一朵花落在她乌黑的发上,如同白色的点缀,她笑了一下,“您的长子解答了我一部分困惑,但那时我仍不得解脱。”

她在此停顿,这一次却低垂着头,压低了嗓音,“他告诉我他的弟弟为了这爱,选择了永不复生的命运。”

这是埃雅玟在第二个人口中听到这样的事实,而这一次她镇定了很多,“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安德瑞丝长叹一声,“也许我该这样想,我将要死亡,而您的孩子不应在我关心之列。也许我即将彻底将他遗忘,直到世界终末,唯有他一人独自承受这份爱。”她颤抖着说出这些话,而她的容颜仿佛瞬间苍老了一般。

柔软的肌肤开始褶皱,凝神的双眸渐渐深邃却涣散了光芒,就连她呼吸的声音也不在清脆。埃雅玟震惊地看着她,不禁向前几步,握住她摇摇欲坠的手臂。

安德瑞丝却笑了,“抱歉,让您看到这一幕是在残忍,这不是我的初衷,却实在在我能力之外。我唯一庆幸的,也许是艾格洛尔不曾看见此时的我。”

“不,”埃雅玟将老人稍显矮小的身体拥在怀中,“我的孩子,别说这样的话。”

安德瑞丝微微怔愣,“孩子?您这样称呼我吗?”她轻轻握住埃雅玟仍旧年轻的手,在她怀中挣开,她知道她的时限将至,“现在,我要离开了,才算稍稍理解了人类死亡的奥秘。是的,我将要永远离开这个世界,而在此之前我早已与我的躯壳永别。年轻或是苍老,皆非我之所有。而在您的眼眸中,我几乎再次看到了艾格洛尔。我才知道,终究是我要离开他,而非他离开我。”

她的灵魂渐渐虚弱,似乎阿尔达之中在没有能给予她力量的支撑,“而在世界终末,也许是我在世界之外永恒守候。而在一如的乐章之中,我将为他永恒歌唱。”

一阵风吹散了老人的形影,她在埃雅玟的怀中消逝,银发的母亲最后一次伸手,却仍无能为力。

“你会怜悯我们吗,挣脱枷锁的旅者?你会怜悯我们这困于世界之内却不得真理的一族,在悲伤之中却不可轮转命运的飞蛾吗?当你亲眼得见一如的秘火,窥知宇宙的真相时,你会记起我门,怜悯我们吗?”

幻影消散在风中,一颗石子投入水中,少女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王后,亲爱的艾格洛尔的母亲。若有一日你与他再会,且告诉他。安德瑞丝·赛林德爱他,至死不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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