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花】黍离

备份一份14年给簪子的生贺。

黍离
Elrohir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小调,他在狩猎场里整整哼了一上午。Glorfindel不记得自己的学生有这样的音乐天赋,就像,他从没觉得他见过谁有过这样的天赋,除了某个黑发精灵。
可是Elrohir似乎是非常喜欢这个小调的,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Glorfindel摇摇头,不再计较。
回去的路上,秋叶散了一地,Glorfindel常常很喜欢这种感觉,一种真正的归于大地尘埃的朴实感,一种踏上去沙沙作响的真实感,一种时间真的在前进地变化感。在曼杜斯静默大厅等待的漫长岁月中,他几乎不记得这种感觉了。所以他才会选择重新踏上这片土地,重新仰望这片天空,这种真实感里有他无法言说的东西。那种安静与自由。
他突然想起了Elrohir那莫名的歌声,他不知道那歌声里有什么,却总觉得是一种暗示,一种隐喻,一种之于过去和未来的东西。而至于这究竟是什么,他依然说不上来。
也许Ecthelion可以?
每次想到这个名字,金花领主都会眼角带笑,这次他又笑了。心情舒展开来之后,他也不再去想那些难以回答的问题了。他喜欢这样让自己的心境轻松起来。他总是这样让自己的心境轻松起来。
在所有人的眼里,这位获得重生后渡海而来的古时冈多林金花家族的领主大人绝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金花领主喜欢笑,喜欢开玩笑,喜欢调侃,喜欢漫天说故事。孩子们都喜欢围着他转,Elrond也乐得将自己的双胞胎儿子交给他照看。
其实一开始Glorfindel并不喜欢照看小孩子,可是当这两个黑发的小鬼安安静静地坐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妥。后来他发现,这两个孩子并不一直安安静静,或者说,除了在某些时候,他们几乎不会安安静静的。但是既然已经摊上了,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摊着了。
有的时候Glorfindel回想起Earendil,那个在自己怀里睡得纯熟的金发孩子,如果,如果我能看着他再长大一些,他会不会也变成这样的小伙子,他想象冈多林的阳光照在那样一个灿烂的少年的肩上会是什么样,可他始终无法真正聚焦这样的画面,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孩子,他才7岁。
他就是这样回忆起那些日子的,他经常就这样回忆起那些日子。那些阳光洒在白城的日子。然后是Ecthelion的笛声。
他静静地去想,想回忆起Ecthelion吹奏过的所有乐曲,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一首,就连那最后一首,当兽人的大军奔涌而来,炎魔的火鞭燃尽白城的墙壁时,他吹奏那一首战歌,他也不再记得。不,英勇的Ecthelion不会才在意这些。他不会怪我吧。早早离开神殿,回到这片土地,甚至没有告别。Ec,你现在在哪里啊?还在静默大厅吗?还是已经像我一样获得新生?你会来这里吗?来找我吗?
摇摇头,笑容早已消失在嘴角。他从来不这么悲伤地去想这些。可今天,他似乎找不到快乐了。
该死的Elrohir。
他又听到了那个调子,是Elrohir哼着它。他也时不时停下来与Elladan说说笑笑,但那破碎的歌声还是滑进了Glorfindel的心里。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如此烦躁,想远离那歌声。黑发的双胞胎路过他们的老师微微一鞠躬便走开了。
回忆突然纷至沓来,不再是白色单纯的回忆。
那火光裹着长鞭拍打在白城洁白的墙壁上,红光透过纯白,如血液般洒在花瓣上那样刺眼。
然后是一片黑暗,黑暗的红,黑暗的白,黑暗的金,黑暗的黑。
他的黑发如墨,双眸似漆,笛声如玉。他就在他后方出现,他不需要回头就知道他可以完全的信任,完全的放心。那是他所有的最后的依赖。
他可以失去所有,除了他,和他的长笛。
手中的剑在火和雨的较量中闪闪发亮,愤怒在胸腔中一触即发。我知道这将是我的战场。我们的战场。
Glorfindel忘不了,所有冈多林的子民永远忘不了,那个原本应该欢声笑语的初夏之夜成了他们最后的噩梦。风雨在头顶,利剑在手中。亲人将逝去,挚爱无所踪。
眼泪洗刷不了白城的血,只留下染红的仇恨。
就在Ecthelion伴着连绵的笛声与那丑恶的恶魔坠入白泉的一瞬间,Glorfindel感到手中的剑已经没有重量,耳畔的厮杀成了静音的背景,血迹斑斑的战袍赤身一片。之后,他的世界只剩下杀,只剩下他自己的咆哮,只剩下他那颗空空如也的心。
鹰之罅隙。
他回到这片土地上时候才终于知道人们是怎样地哀悼。他听见无数的挽歌,悼念那些岁月,那个被烈火推到的城墙。只是当他在战火中再次听到那个名字时,回头的一瞬仿佛过去了千万年。
也确实就像是过去了千万年,白色的城墙不在,就连那片焦土都淹没在巨浪之下,连残骸都不曾有。
“Ecthelion!”
你见了吗,他们尊你为神。只是他们中极少数人不曾见过那个真正的你,他们不曾见过在战火连天间剑指苍龙的你,不曾听过你唇边玉笛缓缓泻下的杀敌之音。对他们而言,你是远古时的雕塑,对我,你只是Ecthelion.
我知道,因为你是Ecthelion,所以你从来勇敢,玉笛在握,仓剑血锋。他从来都站在军队的第一个。
脑海里有记起了那段调子,熟悉却不知来源。期期艾艾,像低吟浅唱的台词,似是在说着什么。
在说着什么呢?
Glorfindel笑了,那个曲调已经不再让他烦恼。说着什么有什么关系吗?无非关乎岁月,关乎记忆,关乎命运,关乎永恒。关于那些不曾忘记亦不敢忘记的往昔。难道,我们不是早已习惯了疼痛?
他突然释然了。突然又笑了起来。他又做起了林谷的太阳。金色的长发在阳光里合着他的笑容比纯金更加耀眼。
岁月总是把他们洗涤得格外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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