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瑞亚斯24H丨8:00】Linger
图林和露露，也许是一次毫无意义的谈话x
写完之后发现，我仍然没有实现让图林叫姐的愿望s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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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林听说过很多关于露西恩的故事，他初来多瑞亚斯时，当人们谈论起他这个初来的人类，总是会讲话题印象那位离开王廷的精灵公主。
但在最初的几年，图林并未见过她，正如人们所说，她永远离开了她的亲族，且不再归来。因此对于图林来说，直到他快要成年，在比武场上也有了些名气之后，那位据说拥有着极致美貌和勇气的女子，于他而言也不过像一个遥远的传闻。
美丽安王后也从不和他说起她，辛葛王亦然，尽管偶尔图林能从他们的眼眸里，看出他们欲言又止地隐藏着某种情绪，一种由他带来的情绪。他恍惚想起，歌谣里的那位精灵公主选择了人类的命运——他的族人的命运。
这似乎是一件悲伤的事情，至少对于多瑞亚斯的精灵而言，他们说，若有一日露西恩如同次生子一般在这世上逝去，他们将永远失去她。图林听过精灵的歌谣，善歌的辛达族精灵为那位公主谱写下许多着悲伤的曲调。
但图林对此不以为然。
“我的父亲可能已经死了。”他向来直言不讳，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性格仿佛更偏向于此，这让倾听他说话的精灵感到吃惊，但涅拉丝不会阻止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继续说道，“还有很多人，我故乡的很多人，他们都死了。且永远不会归来，如你们所说，这便是人类的命运。”
图林看着精灵女子的眼睛，他苍白的脸上似乎是冷漠的，却又坚毅地如同一位久经风霜的战士，而他已渐成熟的体魄，完全撑起了他的冷漠与坚毅，“据我所知，我的祖辈都离开了人世，我们从来没有你们这样漫长的寿命。我是说，哪怕没有战争，我们的生命仍然短暂。我不明白无法理解你们为何为露西恩悲伤，你们没有见过死亡吗？”此时他又傲慢起来，“徒劳的悲伤根本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在他说话的时候，他仿佛变成了一个雄辩家，他几乎是一边说着，一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而涅拉丝并没有反驳他，她似乎陷入了更大的悲伤之中，接着转身离去。
图林也没有再与她争论，他缓步走回了王廷，而当他来到明霓国斯巨大的城门前，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忘记露西恩的故事，涅拉丝的悲伤确实忽然激起了他的好奇。他意识到那位公主是如何离开了她的故乡——她安宁的免受死亡侵扰的精灵国度，正如他内心深处，仍怀念着他儿时母亲挂在他床前的风铃。
那是能够割舍的吗？若是如此，那么她是一个相当狠心的精灵。
人类少年在很早之前就学会了骑马，贝烈格是他最好的老师，并称赞过他一定会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战士。他想也许他可以去远方看看，虽然他不太清楚路线，而这样的冒险未免有些莽撞。
可此刻他迫切地想要见一见那位露西恩，他的母亲曾告诉他，精灵公主的丈夫贝伦是他的亲族，他本就有许多理由去拜会他们。
“人类之子图林。”当他的马将要踏入冬青树繁茂生长着的密林时，他听见了美丽安的声音。迈雅的力量无处不在，她必然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汝心中有所渴求。”
图林没有停下，虽然他勒了勒缰绳，让马儿迟缓了些速度。“您的女儿，她选择我的族人的命运，尽管我还未见过她。”他直言道，回应他的是迈雅的沉默，那沉默里有他讨厌的情绪，他咬了咬牙。
他讨厌这无用的悲伤。
“王后，请不要阻止我，即使我的命运不在此处，此刻也不要阻止我。”也许美丽安并非来阻止他的，但他必须自我声明，“我的心时刻牵挂着我的族人，您是知道的，如同您为了对辛葛王的爱，留在了这里。”图林顿了顿，美丽安却没有回答他。
图林继续向前，而他的前方忽然开出了一条宽敞明媚的道路，某种力量正指引着他前进，助他跨过了盖理安河，并闻到了一股清新的空气。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时，似是要向王后致意，但明霓国斯早已在视线之外。
“多谢。”他仍向美丽安说道。
“你可知你心中渴求究竟为何？”美丽安低沉的声音却再次发问，图林望着远方绿草铺地，他沉默了许久，心中的力量却有增无减。
“也许我应该回到我的族人中间。”他柔声道，“也许精灵和人类不该彼此交涉太多，如果这只会令人徒增烦恼的话。”
他没有立刻听见答言，却有一阵风拂过他头顶。
“牢记汝之来路，胡林之子。”美丽安的声音从那风中传来，如同音符在乐谱上跳动，却也变得遥远，渐渐从他的意识中退出，也许是因为他已经走出了她的环带，但她的力量仍一路护佑着他。
终于他看到了人类。他很久没有看到如此之多的人类了，虽然他见到的与他记忆中的族人不同，这里的人们尚且安居，战争的阴影似乎还没有涉及这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下马。
有人向他迎来，问他来自何处，当图林告知他来自多瑞亚斯时，人们几乎把他当成了精灵。“您是来找露西恩殿下的吗？”
图林点点头，“但我并不是精灵。”他跟上领路人的步伐，牵着他的马。
领路人打量了他一阵，才恍然笑道，“啊，是啊，也许在这个年头，从精灵王国走出一位人类之子并不算什么怪事。”
年轻的人类不知如何回答，领路人看上去比他年长很多，他在这个问题有更多的发言权，但图林却无从知晓。
“您觉得露西恩殿下是什么样的？”少年人踟蹰了一阵，才问出了唯一一个不那么冒犯的问题，尽管在多瑞亚斯，他似乎从来不怕冒犯谁。
“啊，您想知道吗？”引路人朗声笑着，“可我还以为多瑞亚斯的精灵会她创作很多歌谣呢？他们很擅长这些。”
“但歌谣仅仅是歌谣。”图林有些不耐烦地诤道，“我从没遇见过她。”他轻声补充了一句。
“这是您来此地的原因吗？”领路人问道，“看看传说中的人是否如歌谣中一般？”他的声音依旧明朗，但图林摇了摇头。
“她是我的亲族。”
少年在提到“亲族”二字时，语气些微激动起来，老人没再说什么，仍领着他前行。
图林见到露西恩的时候正值黄昏，黑发的女士似乎正等待着他，她一身蓝色的裙摆，在草地上闲闲地逛着，这让图林开始想象她若是在多瑞亚斯的草地上舞蹈——如传说里的那样——该是怎样的场景。
“您好。”图林到了此刻，才忽然觉得他的造访来得实在莫名，但露西恩却向他迎了过来。
“您并不是来向我带来消息的吧，胡林之子。”露西恩的声音让图林想到了多瑞亚斯的夜莺。
“多瑞亚斯处处是关于您的传闻，但我却从未见过您。”图林答道，“但在精灵的国度，无人能解答我的困惑。”他忽然坦言，客套的致意并非他的目的。
露西恩领着他向前，图林跟了上去，他继续道，“我看到，多瑞亚斯的精灵们因为您的离去而感到悲伤。”
露西恩，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知道，我不可能回到他们中间。”她的语气坚定，却带着肃穆，她的那双灰色的眼睛，让图林想起了她的父亲。
“不，当然。这并不令我惊讶。”图林抿了抿唇，“是精灵的悲伤令我困惑。他们如此悲伤，却似乎从不愿去改变什么。至少，我看到多瑞亚斯的大多数精灵是这样的。”
露西恩看向他，夕阳在她身后的草坪上投下赤红的光，却又她的黑发镀上金边，她开口问道：“那么您希望他们做点什么呢？”
图林有些激动起来，对于这个问题，他早有许多的想法。“去改变些什么，让这个世界不那么悲伤。您知道的，我们的敌人在遥远的北方，难道我们不应该拿起武器去战斗吗？”他的脸因为激动而泛红，却因为眼中忽然跳动出的亮点，显得俊秀异常，“我听说您和他们战斗过，还有我的亲族贝伦。您成功夺走了一颗精灵宝钻，甚至在神灵的面前夺回了逝去的生命。您看，这就是我们可以挣来的宽慰，而非坐以待毙……”
“胡林之子图林。”露西恩打断了他，图林张了张嘴，低了低头。
“抱歉，这个词并不好听，但是……”
露西恩的手掌搭在他的肩上，图林再次抬头，精灵公主的脸上并无愠怒。
“这是你心中的渴求吗？”露西恩的提问让他想起了美丽安，他有些踟蹰。
“也许是的，我很久没有见过我的族人，我在多瑞亚斯安逸了太久，我无从得知更多的消息。但我总是想知道更多。”图林看着露西恩灰色的眼睛，他不再想辛葛，此刻的露西恩仿佛是他急于拉拢的盟军。“他们与我并不相似。”
“所以你觉得我与你是相似的？”露西恩问道。
图林想点头。在露西恩问出这句话之前，他确实这样认为，可他发现露西恩似乎并不同意他的想法。
“您选择了人类的命运。”他低声说道，像是在感慨着什么，“我们的命运。”他低头，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悲伤。也许是露西恩拍在他肩上的手掌给了他某种暗示，又或者是露西恩的语气让他感觉到了什么。
“也许人类和精灵不应该交融得如此紧密，如果这只能徒添悲伤的话。”
露西恩目光一顿，“你这样想？”
图林没有再说话。他听见露西恩轻叹一声，用更低沉说道。
“胡林之子啊，你尚且年幼，悲伤却如此深刻，也许并非幸事。”黑发的公主将他引到河岸，图林看见阳光在水波上舞蹈，他想要否认。
不，他并不悲伤，他对此深恶痛绝。
悲伤是无用的。他这样说服自己。
可当他看向露西恩，那种急于辩驳的情绪竟悄然而去，仿佛他所厌恶的悲伤正剥夺他的思绪。
“您为何认为我是悲伤的？”他问道，他在阳光里，忽然看见了莱拉丝的脸，他心中一颤，他忽然转过脸去，不愿再看露西恩的脸。
“哎，多么希望你可以热烈地否定我的说法，告诉我我的判断出现了偏差。但我确实能感觉到，趋势你来到我这里的，是更强大的悲伤。”露西恩的声音在阳光下舞蹈，她的呼吸仿佛能使什么死去的事物焕发新生。
“但我不能。”图林直言道。“现在，我甚至不能确信我为何而来。”
露西恩答道：“你刚刚向我倾吐了你心中的想法，而我想这些想法，你尚无法与更多的人的倾诉。即使是你的挚友，你是爱着他们的，但你无法从他们那里得到安慰。这便是你心中的悲伤。”
图林沉默了，他低头看着脚下的绿草，想起多瑞亚斯的林地。
“他们是精灵，而我是人类。”图林像是忽然顿悟一般，他目光一亮，“他们和我永远不同。我无法理解他们的悲伤，正如他们不能理解我的。即使我试着去做了，我们也无法获得宽慰。而在多瑞亚斯，我时常觉得每一处都十分陌生，尽管他们对我极好。”
“但你感到束缚，被轻柔的爱束缚，那爱安逸绵长，让你无从逃脱。”露西恩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她的目光垂落，这让他忽然想起了美丽安，仿佛才意识到那是她的女儿。
“您说束缚吗？”他自问道，“也许是吧。”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此时他空空如也。但当他再次看向露西恩，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您是说，您离开多瑞亚斯，是为了摆脱束缚吗？”他心里忽然雀跃，“您逃脱了那些桎梏。”
露西恩却轻笑了一声。“桎梏吗？也许是的，当他们阻止我离开时，我才意识到我并非如我所想的那般自由。但如今，我并不认为那是一种脱离，我仍然爱他们，我甚至仍能理解他们心中的悲伤，但我知道那不再会是属于我的。当我发现他们所引导的非我所求，我便选择了另一条道路。”露西恩眼中起了泪花，她看向图林时却带着笑意，“然后我自由了，我成为了露西恩。真正的露西恩。”
图林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与他想要的答案并不相同，却给了他另一种启示。
“您并不真正了解人类的命运，您只是选择了自我，是吗？”他再次低头，喃喃自语着，“可我是人类的一员，即使没有离开多瑞亚斯，我的命运仍与他们不同。”他回望露西恩，神情肃然，他意识到露西恩说得没错，他一直为自己的命运哀悼着，只是身处异族的惶惑感冲淡了他的情绪，他冷漠而忧郁，仿佛深不见底的渊薮。
“也许我应该离开了。”而他仍不愿向任何展露他心中更多的情绪，真实的情绪。
露西恩没有阻止他，也许这个人类已经做好了选择，或者他正准备做出选择。
“胡林之子。”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愿你记住来时的路，但请不必回头。”
图林脚步一顿，他愣住，竟当真没有回头，但他知道此时露西恩就站在阳光下，流水应在她身后簇着涟漪。
美丽也曾与他同样的忠告，只是少了后面半句。他眨了眨眼睛，之后他听见露西恩说道。
“我无法给予你更多的忠告，我的命运也与你不同，如同你所失望的。但记住这句话吧，看清你内心所渴求的，且永不回头，而那也许是你我的命运唯一的共通。”
“但也请记住，多瑞亚斯的精灵爱你，请不要责备他们选择偏安一隅，他们的王国在更久远的年代就立于此地，而他们的命运将永远属于这片大地。他们的方式或许与你不同，但他们心中亦有坚守，否则辛达族精灵必不会在海之此岸屹立许久。”
图林思索良久，才转过身来，并向她低头致意，“这我亳不怀疑。”
然后他转身而去，再没有停下脚步，直到骏马载着他回到多瑞亚斯的树林，直到眼前的景色不再开阔，他仿佛才惊醒过来。
他勒马转身，看着这座峻峨的城池，从远处正传来夜莺的歌声，那歌声将他包裹着，仿佛刚刚一躺出行不过一场幻梦，而露西恩的身影若泡影般消失。
但露西恩的忠告仍在他耳畔。他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见露西恩的双眸
我的命运吗？如您所说。
若我终究要踏上我的命运，那么，胡林之子将永不回头。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