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anduil&Celeborn】天地一杯中

瑟兰迪尔&凯勒博恩


很久没搞了,搞一点假饭


*

瑟兰迪尔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酿酒的了,但至少在他最古早的记忆里,还没有酒气,至少不是他酒窖里的那股浓烈气味。

记忆里的味道是露水夹着青草味,偶尔还有一阵被风吹过来的香,而那味道比烈酒还要熏人。密林没有那种草,也没有那样透明澄澈的露水,而他知道他的王宫再如何华丽庄伟,也远不及明尼国寺的雕梁画栋。

他知道,他早已习惯。

只是偶尔,他也会抬头,隔着郁郁葱葱的树影看天上若隐若现的星,因为似乎只有在此刻,他才有底气去幻想自己还在多瑞亚斯的森林,仿佛只要一回头,还能望见宁芙瑞迪尔仍在脚下绽放,一路铺到王城。

他听说洛丝洛瑞恩还有白花的踪迹,但他从未去见过。

后来他便很少再去看天空里,而酿酒成了他新的乐趣。西尔凡精灵的酒带着泥土气,尽管那泥土上往往长着葱茏的绿草,但究竟不如混着水汽的泥石厚重。那些泥石本酒贴在大地之上,在无数岁月之中、甚至在山河湖海的无数次变迁之中,愈发黏固地抓紧了大地的根脉,是以它们不再凋落、不再轻易地被风吹散、被雨水河流冲走,而自它们的养分间开出的花朵也将跟牢牢地向下伸展,直到与土地融为一体。

西尔凡精灵说,“那就是伊翁最终极完美的杰作。”

烈酒顺着咽喉侵入肺腑,一颗种子顺着酒水倏地扎进他心底,然后上更多的酒水,将那种子浇灌称芽,直到长成一颗树苗,又结出果实、开了花。

“凯勒博恩,”金发的大绿林国王看着他银发亲族的眼睛,手里的酒杯还剩半盏,在他手里轻轻晃着,“我走不了了。”他出口,带着些许酒气,和深重的、只有他自己能闻见的泥土味。

当然,也许凯勒博恩也闻得见。

洛丝罗瑞恩昔日的领主端着另一杯酒,却只饮了半口,在很久很久之后,他仍然没能真正爱上这样浓烈的酒水,但也许是为着瑟兰迪尔的缘故,他并非完全不愿意尝试,所幸,他的亲族从未强迫他,只是会带着善意地嗤笑几声。

“诺多,”精灵王用着十分刻意地腔调说着这个词汇,“他们改变了你太多,凯勒博恩。”

凯勒博恩对此不置可否,他看着前方郁郁葱葱的山林扶翠,缓缓开口,“那么你呢,西尔凡又改变了你多少?”

瑟兰迪尔的酒喝得很快,但他还不算贪杯,他重新为自己酌满一杯,却将酒盏放到一边,起身走出露台,在这里,他能看见密林尽头更遥远的风景。

“你的哈尔迪尔,”在短暂的静默中,瑟兰迪尔再次出声,他手指着凯勒博恩的方向,看着他的眼睛里闪着光亮,“就是一个优秀的西尔凡战士,他的兄弟们和他一样,忠诚而勇敢。”他的酒气似乎上来了,白皙的脸颊泛上微红,让凯勒博恩想起了他更年轻的时候。“在许多次战役之中,那些西尔凡战士无不坚毅地守卫着他们的家园,从未后退半步。一如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存在的千百、千万年,他们从未曾离去,也终不会离去。”

他顿了一下,声音不似刚刚那般慷慨,却如泥土般厚重。

“直到未来。”他说着,目光敛去了些许锋利,“直到未来。”他重复道。

凯勒博恩眨了眨眼睛,他沉默地看着他的亲族许久,直到看见他身后的天外,月亮终于升过他头顶,银辉落在精灵王的金发上,仿佛一层柔光。但那光没有那样透明的近乎冰冷的温度,它蕴着湿漉漉的空气,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中刻出痕迹。

接着他听见了瑟兰迪尔更深沉的声音,“我不会离去,凯勒博恩。”

银发的精灵领主抬头,他看见精灵王眼里的光亮又回来了,诉说着他刚刚说过他的话。凯勒博恩将酒盏递到唇边,然后将几乎满满的一整杯全部饮尽,这让他咳了一声,但很快,他掩住嘴角的手背克制住了他难抑的情绪。

然后他甚至笑了一声,“也许,我只是来与你道别的。”

瑟兰迪尔像是松了一口气,但他的眼神中并没有太多笑意,“是啊,道别。有太多的人向我道别了。”他重新坐下,在凯勒博恩的对面,看着对方从未老去的脸,“不如,这一次,让我来道别吧。”

他将凯勒博恩的酒杯斟满,“我记得你从未喝过这么多。”

“嗯,仅此一次了。”将要离开的精灵直言不讳地,他盯着瑟兰迪尔替他倒酒的手,甚至有些想不起来他握剑时的样子了。

也许,时间真的过去了太久,记忆又太错综,一些更早远的记忆反而更加清晰。比如草叶间的露水和明尼国斯宽阔的城门。于是在这一个瞬间,他第一次觉得瑟兰迪尔几乎成功了,旧梦中的故园仿佛真正回到了他的眼前,除了更浓烈的酒和更远的星辰,一切都安然如昨。

现在,他的故园就要向他告别。

瑟兰迪尔将酒递到他面前,仍是满满的一杯,看向他的眼神似是期待着他再次一饮而尽。他接过酒来,澄澈的酒水中忽然映出一颗星子,却又像一朵绽开的白花,早水面上浮浮荡荡。

瑟兰迪尔看着他的表情似有出神,并没有催促他,自顾说着,他知道,也许在这之后,将再无人与他这般长谈。“让我来告别吧,多瑞亚斯的凯勒博恩亲王、洛斯罗瑞恩最后的领主,中洲之地最后的守护者、人类王族的先祖……”他看见银发的领主晃了晃酒杯,笑了一声。

“你看,瑟兰迪尔。你说的这些,好像我与那西方没有任何关系。”他轻笑,“那若如此这样一个我,就此乘舟而去,又如何能叫回归西方呢?”

瑟兰迪尔沉默了,他看见凯勒博恩将酒杯里的酒喝了一大半,然后继续说着……

“这样说吧……就说自远古而来的老者、心向西方的首生子、伊露维塔的信徒、曼威的子民,这一日,他终要远渡西去,因着他的先祖曾许诺、又中途放弃的道路,再次踏上行程。他将归去,回到他的亲族之间,从而完结他曾有过的所有夙愿。”他一边说着,一边喝完了所有的酒。

瑟兰迪尔的目光却仍沉重着,“凯勒博恩,和我道别吧。”

“嗯。”凯勒博恩答着,出口的语气却像是“哼”了一声,“出自多瑞亚斯的、欧罗菲尔之子,金发的大绿林的王,我向你道别。”他伸手握住瑟兰迪尔的酒盏,将它递到对方的唇边。

瑟兰迪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于笑出了声,他就着凯勒博恩的手喝完了这一杯酒,然后看着对方再未说一句话,起身走出了他的视线。

“那么……凯勒博恩,归途无虞。”他将空酒杯高举,在深沉的夜色中,听见风浪由近而远。

在凯勒博恩离开之后,瑟兰迪尔开始酿造更烈的酒,他想凯勒博恩一定喝不下这些,莱格拉斯也喝不下这些。

他立在林间,看着留下的精灵越来越少,却也只是眨了眨眼,便又送走了一些。海浪声在他耳边时常响起,舒卷了几层又离去,而他仍在饮酒,而那泥土间的酒气终于淹没了大海的呼唤。

直到那呼唤渐渐消失在风里,大海之东再无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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